▋2025 秋季號 ▋人物專訪 ▋NO.33 ・情節生成中・造境開局 ▋在可預測的終點前轉彎 鏡頭下真實與未知的無盡追尋——電影導演 沈可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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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柳希莫依 攝影.石育安 . 與沈可尚導演的對話,在他駐紮十五年的工作室,老件家具靜靜佇立,像他的人和作品,刻有過去時光洗禮後的溫潤,談到未來,他語氣平緩卻擲地有聲,「接下來的十年、二十年,影像絕對不是我們現在講的影像了。」他想轉身,往一條更窄的路走去,一個完全陌生、連自己都無法想像畫面的地方,沈可尚的創作之路,是一場不會停歇,對「可預測終點」的溫柔叛逃。 創作是在解決自己的問題 1999年,沈可尚憑藉大學畢業製作《與山》站上坎城影展的紅毯,金馬獎的榮耀接踵而至,這份巨大光環來得太早,像一顆過甜的糖,讓他還沒嚐盡滋味前,就先感到膩了,「你要想,那是沒有電影產業的時代,你得這個獎也沒有電影可以拍。」那份榮譽無法支付房租,也無法回答一個剛畢業的年輕人最根本的焦慮:「人要怎麼活著?」於是他踏入廣告界,逃進另一個宇宙,充足的資金、健全的設備,一切井然有序,從一位憑直覺創作的藝術家,脫胎為兼具藝術視野與純熟技術的專業職人,再往下走,他可以累積財富、買車、買房,可以成為一位成功的商業導演,「但創作無論何種形式,最終都在處理自己的問題。」年輕時因為看不見未來而離開電影,離開後卻又因為未來太過清晰而離開廣告,「原來我最大的問題是,如果我可以預判事情會怎樣,我就不想走,所以我拍紀錄片,紀錄片是一個和未知對話的藝術。」 ▲ 沈可尚正計畫為合作多年的年輕團隊開創新的空間,讓他們能站到第一線。對他而言,導演不僅是創作者,也肩負著開疆闢土、提攜後進的責任,讓台灣的影像創作能持續傳承下去。 荒野中等一句「以後」 「每一支紀錄片拍完,都不是剛開始想的那樣。」沈可尚認為若最後拍出了自己的預想,「表示你根本沒有在拍。」剛上映的《我在荒野做了一場夢》,耗時六年拍攝生態攝影家徐仁修老師,這是一場「不可預設」的極致修行,面對一位同樣手持鏡頭、對媒體充滿疑慮的前輩,「他問我的第一句話是,『一個人為什麼需要有紀錄片?』,我回老師,『沒有人需要有紀錄片』,『那你拍這個要幹嘛?』」雙方的首次交鋒以大哉問作結,未來的日子,團隊只能一次次接受徐老師突如其來的拍攝邀約,不問目的,只管跟隨,等待,是這部電影最重要的方法論。直到七、八個月後的一次夜宿,團隊因聲響驚擾了生態,徐老師在檢討時喝斥一句:「以後你們買登山鞋,我都要檢查過。」「意思是有以後嘛!」沈可尚笑鬧的口吻,彷彿小學生在和班導師耍嘴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