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日好日/聖母峰的成功與失敗
圖 高銘和 文Kai 聖母峰,世界第一高峰8,848 公尺 |
如果未來可以預見,我想我可能會做出不一樣的選擇-高銘和。聖母峰山上的成功與失敗,這趟征山之旅登頂,溫度零下六十度與回不去的路程,挖去了鼻子與10根手指、腳趾及雙腳腳跟。而這一場暴風雪,是當年有史以來聖母峰最嚴重的山難,共有8位登山者命喪於此,看似成功的首位攻頂者,失去的更多。他說:「山教會我很多做人處事的道理,在山的面前我們被一視同仁,不因膚色、種族而有不同的標準爬山,也因此學會用平常心與人應對,因為我們都是平等的。」
喬戈里(K2 )8611m,2001新疆拍攝 |
緬次姆6054m,雲南2003年拍攝 |
我人生第一座爬的山是在瑞芳的基隆山,山高588公尺,上山到下山約莫一個小時路程,那是我讀書時候的記憶,跟著學校出遊時所登的山。父親是礦工,從小我就在礦山爬上爬下中度過,一直跟山很有緣,在不知不覺中開啟了自己與山的連結。
踏上聖母峰需要將近兩個月的時間才能登頂,我花了三年的時間做體能調整。還記得要攻頂的前一天是個好天氣,根據經驗前晚滿天星斗是個好預兆,明天攻頂絕對沒問題。同樣前往的美國及紐西蘭隊也判斷這將會是個好天氣。當天晴空萬里, 爬了12個鐘頭也沒問題,登頂時已是中午過後了,此時也還很穩定。但古語有云天有不測風雲,瞬息萬變的狀況突發了, 天候瞬間改變漸漸形成暴風雪,當下我也無法控制下山的腳程了,溫度驟降至零下60度,風速超過每小時150公里,人被吹到東倒西歪,原本的飄雪變成暴雪,越下越綿密。就連當地帶路的雪巴人(當地的嚮導,具有先天的高度適應優勢,能在沒有氧氣瓶的狀況下登山。)也找不到回程的路,就像你所看的電影聖母峰上演出當下的山難發生在我身上。
暴風雪打散了我與同隊的組員,當下無法判斷彼此身在何處。風大到無法呼喊,我試著冷靜下來,憑藉著自己的經驗與體力,想走回距離4至5百公尺營地的帳篷。當我身體開始慢慢移動,只要風一變小就立刻起身,身上的頭燈已不管用,只能用腳上的冰爪試踩著周遭的雪地,曾有幾次採空,我立即用手上的冰斧死命的刺入雪地,只要一個失誤就很有可能墜落死亡,光用想的都覺得頭皮發麻,最後選擇停留在原地。
暴風雪打散了我與同隊的組員,當下無法判斷彼此身在何處。風大到無法呼喊,我試著冷靜下來,憑藉著自己的經驗與體力,想走回距離4至5百公尺營地的帳篷。當我身體開始慢慢移動,只要風一變小就立刻起身,身上的頭燈已不管用,只能用腳上的冰爪試踩著周遭的雪地,曾有幾次採空,我立即用手上的冰斧死命的刺入雪地,只要一個失誤就很有可能墜落死亡,光用想的都覺得頭皮發麻,最後選擇停留在原地。
慕斯塔格阿達7546m,2004新疆拍攝 |
希夏邦馬8,027m,1994西藏拍攝 |
天黑到什麼也看不見,開始思考起我可能會因為睡著中止呼吸而離世,想到自己會死,當下心裡無法接受,心想著我要回台灣!同伴在基地等我,家中還有妻小等我回去,頭腦便沸騰了起來。若我真的會死會有兩個原因,其一是空氣稀薄缺氧而死,其二是因為寒冷凍死,趕緊想了辦法盡可能的吸起空氣,脫下面罩改用手軸遮起鼻子從縫隙呼吸,當中數度被呼吸進來的風雪嗆到咳得很痛苦,拼了命的呼吸,再難受也想活下來。為了確保體溫的維持,我開始搓手拍打起自己的身體,心理作用下感覺自己還能撐著,這一晚特別漫長。
下山後於阿拉斯加就醫,狀況不甚理想便返台住院,當時自己覺得並不很嚴重,沒想到前後經歷了15次開刀。失去身體的一部分是挑戰的開始,簡單的日常生活都無法自理,連牙刷都拿不起來,便開始重新練習生活事務,學會用樂觀的心一步步練習復健,從調羹練習著吃飯,後來覺得總不能都用調羹吃飯,逼著自己使用筷子,練到最後能以筷子夾花生,這一切就是不想對生命認輸。凡事有失必有得,失去的是完整的身體,得到的是自己的理想與完成當時的目地,人生很難完美,要承受所有的痛苦與甜蜜。
至今我仍在登山,宏願是想挑戰拍攝百岳圖。某次無意間看見山友推薦的台灣百岳圖,當中紀錄了台灣超過3000多公尺的百座山峰,也激發了我想拍攝的慾望,並替自己立下標竿。在爬聖母峰前已拍攝了20座山,當時紐西蘭與美國隊長都在暴風雪中離世,老天讓我活下來應該是有未完成的事要我做,身體康復後1998年開始繼續未完成的百岳圖,截至目前拍攝了78座山,第78座山在江西的三清山,當中當然有包含6、7千公尺的大山,還有22座要收集。山有自己的性格,在照片上有它們的姿態,百岳計劃不只有拍照而已,更是想紀錄下人類的文化、歷史、與風俗習慣,讓人更了解山的存在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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