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 夏季號 ▋人物專訪 ▋NO.28 越界 · 遊返 ▋ 過期空姐 Kiko－機艙外的開悟筆記，從內養出「自性」美的靈感旅程

圖說／過期空姐 Kiko

文．李書嫻　圖．張湘羚（紙本訪談請見《日日好日》No.28  P.26）

像朵潔淨的蓮，訪談開錄前一個小時，只見美業創辦人林盈孜（下稱Kiko）妝容淡雅，一襲俐落褲裝，月白的袖葉挽著兩臂，襯著層次簡明的外衣，輕巧移步至錄音間等候。線上收聽人物專訪Podcast >>https://reurl.cc/lygqLd

守時、精明是Kiko給人的第一印象，隨著對話深入，言語漸受舊夢浸染，為對話開出另番風景，「航空業是我當年渴望從事的第一志願，可想嚮往踏上各國的孩子，也有不想離家的時候，真正成為空服員後，一趟十天的班就能讓人陷入長班憂鬱。」

圖說／曾任空姐的Kiko（林盈孜）認為自己是幸運的，在任空服員期間，即使因忙碌偶有無暇兼顧的事件，但多數時總是遇到溫柔的前輩提醒關照。

「喧鬧像短暫的煙花，對身在其中的我來說，那無法讓人感到富足。」——  Kiko

智慧型手機還未成為普世日常的時代，消解思念尚依賴以秒計費的Skype通訊，或許正因為艱難，反而讓人更加分秒珍惜，「遠遊樂趣不少，白日把握時間在大漠裡滑沙、觀賞旋轉舞、乘駱駝騎行，一到夜裡就會想著為什麼我離家這麼遠，為什麼不能再多花點錢和男友通話久一點。」戀人面對別離不論中外古今，思念的陣痛皆是如此相似，翻飛的青春苦澀在時光裡沈澱，Kiko在對話間隙緩緩融入近期的體會，「喧鬧對現在的我來說不再感到富足，反而像短暫的煙花。回想年輕的確脆弱，現在反而覺得孤獨是這個世代每個人都需練習體會的。」

若在地圖上標記 Kiko 曾造訪的國家，旅程的光點確實耀眼，但能換得如此體驗，背後的代價如人飲水，冷暖自知，「空服員有時像八爪章魚，提供餐飲服務之際，還得應對機上的緊急醫療和突發狀況，不時還得留意嚴謹的學姊妹制度?」「的確，但我也是幸運的，多數人都對我溫柔以待。」也許是儒雅的個性使然，Kiko遇事總能將夷險化如水波，優雅任其側身流淌，「空服員很常碰到銷售免稅菸酒的任務，幾次忘了整理凌亂的菸箱，學姊往我的信箱留個紙條，溫暖的提醒一次，我就記住了。」幾個同期的飛行夥伴如今多為人妻母，相互支持的情誼一路從天際跨度機艙外的真實人生，「空服員的生活蠻像當兵，因為體驗相似，即使初相識，幾句對話就能找到默契，想來也是一段無可替代的人生。」

圖說／每個空姐都有自己的零錢袋，而 Kiko 自豪表示有一個零錢袋陪伴自己從八歲至今，裡面放滿了他曾造訪的國家外幣，以及豐滿的回憶。

「每段經歷都幫助了現在的我，如果想通了，沒有一段路是白走的！」—— Kiko

善意與惡意皆能複製，Kiko引用航空業的一則比方，「一直有個期許，當我成為領頭時，別成為蛇註1一般的座艙長！」，結束六年的飛行生涯，2016年Kiko把握機緣接手美容事業，開啟以臉部健身為理念的科技保養產業，渴望捨去傳統沙龍繁複堆疊的保養形式，帶動愛美之人由內而外展現「自性」之美。

註1. 蛇在此代稱閃躲責任、沒有肩膀的領導者。

謙和的她話中聊起產品的時間不多，談起對員工的管理卻深諳同理之道，「人與人的相處是雙向的，做了這麼久的航空服務業，我知道客人不可能永遠都是對的，除了挺有理的一方，我也想問這些無禮的人：『如果今天這個服務者是你的姪女或親戚，你還會這樣對她嗎？』」Kiko笑嘆，「不要因為你是誰，或覺得你是誰，就用上對下的態度對待他人，越這樣想，越得不到好的服務，現在聘人越發困難，這個時代沒有人應再承受這些！」

圖說／Kiko認為過往飛行的經歷如同帶給他成長的加速器，那是一段無可替代的人生。

「慾望的追求就像無底洞，活得簡單一點，有時反而更能感受心頭的豐盛！」—— Kiko

話題繞回旅行，Kiko剛從不丹返臺不久，談起這座全民信奉藏傳佛教的國度，表情仍有些許澎湃，「不丹人稱不上富有，但保有一種無分你我的寬厚，或許尚未被科技包裹，他們對外真誠質樸，小至對待日常器物的用心，讓每個與他們交流過的旅人都深受感動。」說著，對話背景浮出一幢不丹機場裡的獨立書店，「店裡找不到漫威與迪士尼販售的童話，陳列的故事裡大多傳達身而為人，不該忘卻的簡單道理。」相比踏上時髦的日韓城市，隨購物癮頭勾動前行，Kiko傳神地描述大行購物之道的旅遊心態為一種「慾望所促動的心癢」，永無止盡的獵取和攀比，猶如把自身拖進深不見底的黑洞，「我們真的需要這麼多購物行程嗎？我漸漸想擺脫於此，轉而往內尋覓旅行對我的真正意義——不丹就給了我這種回歸純粹的感覺。」

圖說／曾長年扮演「空中飛人」的Kiko，旅行包內的物件多以實用為主，常見的食用與臉部保養品、化妝品、耳機與口罩、髮圈、多色原子筆都是旅行必不可少的隨身好物。

問起仍受數位趨勢驅策自營短影音的Kiko，遇見這番未受科技污染所帶進的人間奇景，怎能平衡兩方衝擊對自身的拉扯，「觀看短影音可以快速吸收大量的新觀點，而能回歸本真的『慢』閱讀，則可以在段落間隨喊隨停，即時回味段落裡的意義，兩者我覺得可以切割為不同需求使用。」當數位滑行只為填滿時間、衣著的品牌符號勝過實用價值，看見事物的本質、降低一切過盛的刺激相對是重要的，「從每天被推送五百則廣告，到現在一天被推送五千則、精神疲累仍徹夜飲酒玩樂、吞食永無止盡的社群動態，表面紓壓，說穿了就是種耗能。」

爆炸性的資訊和刺激餵養不出美麗的靈魂，愛美也愛人的Kiko在世界兜轉一圈後，最想回訪的仍是心心念念的不丹，「世上美景隨處都有，但美麗的心，我很少見過，但在Bhutan，我遇到了！」

圖說／長久保持閱讀習慣的Kiko認為閱覽紙本書能讓心沉靜，「慢」閱讀也能隨時在段落裡停下，回味字裡行間的意義。

養花、養身再養心

談及養心，Kiko用信仰和閱讀平撫內心被外界攪擾的波瀾。論及保養，Kiko自空姐時期即固定前往專店進行臉部護理，她認為好膚質如同養花，日常根據天氣變化調整的洗、卸、護步驟更是必不可少。在她看來，外表與內在的調養從來是同時並行的。

圖說／Kiko從當空服員開始就有固定做臉的習慣，目前日常保養流程是每天無論有沒有化妝早晚都會用卸妝乳洗過第一遍臉，再使用溫和養護皮脂膜的洗面露和精華乳，保養步驟也會依照天氣的濕熱程度彈性變化。

話入尾聲，Kiko不忘引用好友致贈的《修行者的秘密花園》裡麥可．羅區格西比丘所倡的觀點，「善待他人猶如在內心種下種子，這份善意也造就我們所處的現實。」笑稱過去自己曾為焦慮王的她，眼下展現盡是穩定的力量，有些變化在她看來隱微卻連動甚廣，「你的事業體就是你行為的表徵，就算隱於鏡頭背後的害怕，觀眾也會一眼看穿，我現在很感謝網友的直言，讓我有機會持續調整鏡頭前的表現。」

害怕能透過影像傳遞，但善意也能，一度想藏於幕外的過期空姐Kiko，現在決定讓自己成為光，穿透黝暗的恐懼走到人群前，用越發誠實的心，將她的真切與對保養的熱愛化為事業外象，在下個十年，繼續走往她所建構的美感開悟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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